图源：视觉中国

这个春节，购物浪潮涌向了海南这片热土。

海南省商务厅数据显示，1月31日至2月6日，海南10家离岛免税店总销售额达21.31亿元，有超30万人在海南离岛免税店消费。

当疫情防控进入常态化阶段，不出国门就能买到低价的奢侈品不再是新鲜事。五折购买雅诗兰黛粉底液、三折购买MAC口红，免税店打出的广告语刺激着一批把海南当作消费圣地的人，他们一次次涌入这里，并且做起了生意。

排队数小时，烧完一年工资

与朋友结伴飞往三亚免税店的李萍，盯上了iPhone13和高级珠宝，她的战绩是3天花费了近15万元。

在李萍的购物清单上，珠宝、腕表占据一半以上的销售额，其次是护肤品、数码产品和箱包类目。

“免税店的价格比官网香多了，虽然这一趟烧掉了一年的工资，但是同样的产品全换成在国内专柜购买，可能还要多花3万多元。”李萍向时代财经说道。

2020年7月，海南离岛免税新政落地，离岛旅客每年每人免税购物额度由3万元提高至10万元，取消单件商品8000元免税限额规定，热门品类的化妆品限购数由12件扩至30件。

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，新政无疑为她们储备了足够的免税额度，但放开的消费限制却远远达不到专业代购的心理预期。

两个月前，娜娜加入了海南免税店代购的浪潮，频繁接单让她消耗了近4万元的消费额度，剩下的额度最多能支撑到今年4月份。

作为兼职代购，娜娜的货源渠道和筹码并不多，她只能时刻关注着免税店的优惠动态，一款客户等了很久的大牌蜜粉上线10分钟后就售罄了，娜娜只抢到了两单。“你根本不知道手机屏幕后面有多少人和你一起抢货，有的爆款单品一遇到打折季就会限购。”

要不要在春节期间跑一趟三亚？娜娜进行了很久的心理斗争，赶上旅游旺季，往返机票涨到上千元，即便是带满全部的产品也只能抵消部分跑腿费，她决定在法定节假日结束后错峰前往。

娜娜保持着一周飞一次的频率，一件产品只收取30元的差价，去一趟海口通常只能有700-800元的收益，一个月下来，最多只能拿到3000元的收益。

娜娜向时代财经坦言，代购要真正做好是一门体力活，美妆柜台永远是免税店的C位，排队经常要等半个多小时，即便大多数产品可以提前在APP上订购。

但娜娜没有放弃线下渠道的购买机会。“有的品牌线上会显示缺货，但是线下通常还会有货，并且要学会合理利用积分，抓住任何优惠方式，比如有的品牌使用信用卡就能参与满减活动，只有做足了功课，才能比其他人多出一些降价空间。”

长期飞往三亚的专职代购王然需要更多的购买额度。她近期在大范围收集离岛票，目的就是套用他人的免税额度，以便开拓更多的客户订单。

时代财经发现，社交平台上收集离岛票已拥有了完整的产业链，一张离岛票的费用为100-300元。如果赶上生日月，由于购物积分会翻倍，离岛票也会额外加收费用。

“海南免税只能作为一种补充渠道，10万元的额度太少了，我同时有北京、上海日上和香港代购的渠道，会根据各个平台不同时期的货源库存和优惠力度在朋友圈推广产品。”王然说道。

代购的黄金时代落幕

海南免税店让困在国内的专职代购看到了一线生机，也让更多普通游客打开了消费的潘多拉魔盒。一张离岛票拥有长达两年的保质期，这使他们享有长期在免税店官方APP购物的资格。

自从一年前去了海南旅游，海南免税APP就承包了雪婷所有的护肤品，以前她常常依赖代购渠道，靠信任维系买卖，但没人能保证代购货品全是正品。

“APP上的价格可以低至普通专柜的五折，折扣季还会有满减优惠券，去年双11买的一堆美妆产品，如果在专柜买要上千元，免税店的只要500多就拿下了。”

在从业5年以上的代购玛妮看来，海南旅游以及免税店的爆红，降低了普通人购买免税产品的门槛，分食了主流代购群体的收入来源。

她原以为，海南免税店会给陷入寒冬的代购行业打开一扇窗，但这扇窗随着越来越多普通消费者涌入，终究又被关上了。

“一年下来损失了约5万元的收益，现在只要去过海南的都能做代购，还能确保货源的正规性。而且客户在小程序上都能看到商品定价，价格透明化也导致我们不敢加价太多。”在“人人皆可代购”的时代下，靠中间差价谋生的代购大军失去了光环。

2020年起，玛妮就很少在朋友圈发布刷屏的产品信息了，专门为代购建立的客户群也停在了一年前。她认识的一些同行撑不下去，转行做起了工厂库存清理；还有的放弃了美妆护肤产品，专攻奢侈品箱包。

“换成以前，春节和情人节是代购进账的高峰期，每天都有超过50单快递等着打包，现在大家都可以去自行下单，这几天只有十几笔订单，谁还会相信代购呢？”

为了扩大免税店的辐射范围，免税店的导购也开始组建自己的代购群。相比路子野的普通代购，他们更像是一批正规军，保持着稳定的货源和销售渠道。

七七每天会在客户群里发布免税店的折扣力度，并且选出高性价比的产品套装，她已经拉拢了近200个用户。“虽然每天线上的购买数据不值得一提，但这是一个沉淀客户的过程，或许等到哪个大促期，线上的购买也能成为主要收入来源。”

今年1月，离开大众视野许久的游泳名将孙杨，选择在三亚免税店开启直播带货之旅。短短两天，孙杨卖出了近5000万元的美妆产品。

超低的定价更让代购直呼“抢饭碗时刻又来了”，上一次他们的焦虑源自电商直播的崛起。“以前的头部主播直播间还都是专柜原价，只是赠送的东西比较多，但是免税店直播是实打实的低价，对消费者的诱惑更大。”玛妮说道。

在一次次海南旅游热潮的助推下，代购的黄金时代却悄然落幕了。（文中受访者皆为化名）